×
中日若翻脸美国是否出兵?普京回应语惊四座!
中日一旦摊牌开战谁会站在中国一边?谁又会支持日本?近日,普京说了一句话,让躁动不安的日本举国都震惊了...
普京到底说了什么,打死你也想不到
下载军事头条看全部文章
烽火江山:民国军阀的黄昏

第6章 迎袁专使北上

1912年2月25日,北平的寒意在正月末梢仍未褪尽,前门火车站却被一股刻意烘染的热络裹得严实。站台立柱与屋檐上挂满五色国旗,从候车厅一直延伸至正阳门瓮城根。新扎的松柏彩牌楼缠绕着红绸,牌楼上‘欢迎专使’‘共和万岁’的金字在晌午微弱的阳光下刺眼闪烁,刻意营造的热闹中透着几分生硬。

南京来的专列碾着铁轨缓缓停稳,蔡元培领头,宋教仁、汪兆铭等人依次下车时,军乐队突然奏响《国民革命歌》,旋律激昂得有些突兀。迎接的阵仗远超出预想——内务首领赵秉钧、第三镇统制曹锟这些军政要员身着正装肃立,站台边挤着不少穿新式礼服或旧式长袍的各界代表,还有几名东交民巷的外国记者扛着笨重相机,对着他们连连按动快门。

最扎眼的是车站正门那扇朱漆大门。前清时仅供帝后通行的“大清门”,如今换了“中华门”的新匾额,沉重的中门竟豁然洞开,像一张沉默的巨口。赵秉钧满脸堆笑引路,高声说:“袁**有令,专使代表国家莅临,须从这道门进城,以破除前清旧制,彰显共和新气象。”

车马穿过象征意义极强的门洞,驶向六国饭店,途经棋盘街、东交民巷。沿途街口竖着彩牌楼,商铺悬挂国旗,巡警笔直站立,秩序井然得近乎刻意。汪兆铭撩起车帘凝视窗外,心中暗生疑虑,却仍低声对宋教仁道:“袁公对共和颇有诚意,京师风貌确焕然一新。”

宋教仁未回应,只眯眼扫视街道。国旗崭新如统一发放,行人虽多却面无欢颜,巡警与士兵警惕多过喜庆。他心底冷笑:这“新气象”,分明是场精心编排的戏。

专使团被安排在六国饭店最宽敞的套间,家具摆设都是上等货色。赵秉钧周到得无可挑剔:“袁**知诸位车马劳顿,今日先好生歇息,明日起安排与京中各界见面,三日后在居仁堂正式商议南下事宜。”说罢又吩咐下人好生伺候,才躬身告退。

接下来两日,专使团彻底陷入了一场精心编排的“庆祝”漩涡。

二十六日上午,众人受邀去先农坛观摩“庆祝共和成立民众大会”。坛内挤了数千人,多是学生、商团和行业公会成员,台上有人慷慨激昂地讲着共和之利,台下掌声此起彼伏。蔡元培被邀上台讲话,他简单勉励几句,目光却扫到人群边缘,有不少穿统一服装的壮汉维持秩序,神态更像兵士而非会务人员。

下午,赵秉钧陪着参观刚由大清银行改组的中国银行,还有筹设中的京张铁路局。主事官员介绍得详实,规划说得天花乱坠,句句不离“袁**督办有力,新政方能推行”。到了晚间,北京商会摆了盛大宴会,觥筹交错间,绅商名流轮番敬酒,嘴里全是颂扬袁公“主持北方、稳定市面”的功劳。

二十七日的活动偏于“文教”。上午逛京师大学堂,午后与报界同仁茶叙。无论走到哪里,听到的都是“南北统一”“袁**英明”的称颂,接待隆重得挑不出半分错处。可蔡元培、宋教仁心里渐渐不是滋味:这些活动都在反复传递一个信号——北京乃至北方的“安定”与“新貌”,全靠袁世凯撑着;而所有出面接待的人,无一不是袁氏体系里的要员或亲信。

夜里,六国饭店的房间里,蔡元培摩挲着茶杯问道:“钝初,这两日的‘盛情’,你怎么看?”

宋教仁放下手中的北京本地报纸,上面正大幅报道专使团的活动。“虚礼过甚,内里空泛。”他直言不讳,“所见所闻都是刻意安排,我们接触的,是一个成型的权力体系在秀肌肉、展秩序。他们让我们看‘稳定’,那些杂音、分歧,半分也听不到。”他顿了顿,声音压低,“更值得琢磨的是,赵智庵、曹仲珊还有那些宴会上的绅商,嘴上不反对南下,却总不经意说袁公坐镇北京多重要,北方局势多微妙。这不像自发之言,倒像提前备好的铺垫。”

蔡元培点头。他也察觉到了,这种无处不在的、对袁世凯个**威的烘托,与南京那边设想的“**受《约法》与内阁约束”的共和理念,透着隐隐的不谐。

二月二十八日,居仁堂正式会谈。

袁世凯比公开活动时更显亲切,竟亲自在书房门口为蔡元培撩起棉帘,连声说“辛苦”。室内炭火正旺,茶香袅袅,暖得让人褪去了一身寒气。

蔡元培开门见山,递上南京临时参议院的正式文书,重申迎请南下就职的期望:“**南下,既是巩固国基,也是向天下昭示共和统一,实乃必要之举。”

袁世凯听得极其认真,脸上满是感动:“孙先生及南方诸公的高谊,参议院的重托,世凯每念及此,寝食难安。南下就职,于公于私,都没有推诿的道理。”可话音刚落,他话锋一转,脸上堆起深深的忧虑,“只是鹤卿先生、钝初、兆铭,你们这几日也看了,外间热闹是做给百姓和外人看的。关起门说句实在话,我如今坐的不是**宝座,简直是个‘臭虫窠’!”

“臭虫窠?”汪兆铭愣了愣。

“正是!”袁世凯重重一叹,手指无意识地敲着太师椅扶手,“清帝退了,紫禁城里的遗老遗少能甘心?宗社党暗中串联,谣言就没断过。这是其一。北洋各镇看似听我号令,内里派系纷杂,冯华甫、段芝泉虽是旧部,如今也各有心思,底下师旅长更不是铁板一块。我在这儿,还能凭旧日情分威望弹压调和;我一走,谁能镇住场面?这是其二。东交民巷的公使们,表面客气,实则盯着北方局势,稍有动荡,他们指不定就生出别样心思。这是其三。”

他把北方局势说得危机四伏,自己俨然成了唯一能维持平衡的关键。

“**所虑,确是实情。”蔡元培缓缓道,“但国家统一,形与实都紧要。**南下,正是向中外昭示权力中心依法转移,或许能正本清源,消弭乱源。北方维持之事,可委任得力重臣代理,比如段芝泉将军,威望素著,或可担当?”

提到段祺瑞,袁世凯眼中精光一闪,随即又化为无奈:“芝泉确是将才。我也曾这么想,可昨日他还跟我深谈,说北洋内部情形复杂,非我亲自坐镇不可。他甚至说,我若南下,他恐难保证京津治安无虞。这不是推诿,是深知内情啊!”

他把段祺瑞推出来当佐证,言辞里满是身不由己的苦衷。会谈就此陷入僵局——袁世凯愿南下,却以北方危局为由推脱,摆出“非不能也,实不可也”的姿态。

首次正式会谈无果,表面气氛却没破裂。袁世凯热情挽留专使团多住几日“从长计议”,可从二十八日下午起,一股舆论风潮悄然在北京涌动。

先是几家亲近北洋的报纸,出现了“探讨**南下利弊”的文章,列举北方“隐忧”,引用“军事观察家”“地方绅耆”的话,结论多是“暂缓南行为宜”。接着,京畿驻军的一些将领,通过非正式渠道向报馆或访客“透露”对**南下的“担忧”,语气激烈的甚至扬言“恐军心不稳”。

到了二十九日,这股“舆论”已成燎原之势。直隶、山东、东三省的军政要员、商会团体,纷纷发来电报或公开信,言辞委婉却意思明确:恳请袁**以北方大局为重,暂留北京。这些电文被有意泄露给报界,很快见诸报端。

更微妙的是接待人员的态度。原本礼遇有加的他们,交谈中开始抱怨“南方不了解北方实情”“强求南下是置国家安危于不顾”,甚至私下跟专使团随员“诉苦”,说袁**为此“忧心忡忡,旧疾复发”。

这股无形的“劝留”压力,并非直接对抗南京决议,而是以“反映现实”“表达军民忧虑”的形式出现,让坚持南下的一方,隐隐背上“不顾大局”的指责。

六国饭店的房间里,气氛凝重得让人喘不过气。

“这是有组织的造势。”宋教仁面色冷峻,“从报纸到军界,从地方到中枢,步骤一致,口径相同。袁公前日说的‘臭虫窠’和段祺瑞的‘无力维持’,如今全变成了‘民意’‘军意’。我们再坚持,倒成了与整个北方为敌。”

汪兆铭愤然拍桌:“这分明是逼我们就范!假意欢迎,实则围困!”

蔡元培默然立在窗前,望着东交民巷外国使馆楼顶的各色旗帜。袁世凯的手段,比他预想的更圆熟老辣——先用盛情麻痹,再用困难搪塞,最后发动整个体系营造“不可南下”的态势,将专使团逼入进退维谷的境地。

南下之途,尚未启程,便已陷入北京精心编织的罗网。这场较量,拼的不只是道理与法理,更是背后实实在在的力量博弈。而专使团手中,除了道义与《约法》,还剩多少筹码?

夜色渐浓,北京城华灯初上,彩牌楼与国旗在灯火中依旧醒目,却透着几分冰冷的嘲讽。真正的较量,才刚刚拉开序幕。

上一章目录下一章
功能呼出区
content